妈妈的笑容

■方琦

昨天晚上,因为今天是母亲节吧,姐姐在家庭群里发了一张我从未见到过的妈妈的照片,照片上她笑得很灿烂,笑得甚至令我觉得这个女人很陌生,怀疑这是不是我认识的我妈?看那背景是北京颐和园,看那着装该是五十年代,那是我出生之前的妈妈,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快乐的妈妈!她当时一定不知道她将来会去西安,并死在西安。

打我记事起,基本没有看到过她的笑容,她哭的时候很多。我童年对生活的记忆就是不安、恐惧和屈辱。不安来自于随时有人会破门而入抄家,恐惧来自于看到造反派在公开打爸爸,羞辱来自于因为有个走资派的父亲,在学校里被辱骂受欺负。我深刻记得在我四五岁的时候,看到妈妈伤心落泪,我是如何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悲伤,给她唱歌,或者做个鬼脸,想让她开心一点……后来长大了,有个朋友告诉我:聚会的时候最喜欢有你,因为你很会调动气氛……我心想,当然了,童子功!我自己知道生命的底色是灰暗的,那一点亮色也是因为要本能的取悦他人!

初恋时候的男孩对我说:我家人说你这个女娃不会笑!这话我听了很难过,心里有些责怪母亲,觉得自己受她影响太大,妈妈没有给我一个好性格!

我妈四十三岁就去世了,我现在也早已经活过她的岁数,自己走过了人生的坎坷,才知道发自内心的笑真的比哭泣要难很多,这时候真的觉得她的不容易。后来学习心理学,做与原生家庭和解的功课,老师让我们看了一张画:孩子在中间被父母牵着手,脚上穿着不一样的两只大鞋子,而两个大人各自光着一只脚,题目是《父母给了孩子他所能给的最好的》,当时就泪崩了!是的,我没有资格评判他们,如果放我在那样的境遇里,我不一定做的更好!那一刻,心里很清楚,生命有了一个质的改变,那就是美好的连接与深深的和解,这不光是与原生家庭的和解,也是与命运的和解!

今天是母亲节,除了心怀对她老人家的感恩感激,还有个感悟,那就是今天的我自己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且自己深深地知道,这个美好的力量并不取决于外界,来自于自己那个安全的、成长的、一切具足内心!所以我也在今天给母亲说了一句话:感恩她的爱,和她的不完美,才给了我完美自己的空间!

作者方琦,中国大陆认证二级心理咨询师,UCA WAVES (美国华人联合会心理健康项目)讲员,Youth Mental Health first Aid 培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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