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浪潮UCA Waves 原文作者:Eli Chen 编译:UCA WAVES
原文报道:’Oh no. Not again’: How the UNC shooting reminded Asian Americans of a long history of violence
原文链接:https://www.wunc.org/race-demographics/2023-09-08/unc-shooting-asian-americans-history-violence-chapel-hill
8月28日,北卡大学教堂山分校(以下简称UNC)校园枪击事件发生后,当地媒体WUNC采访了几位住在附近的亚裔居民(其中包括美国华人联合会精神健康项目(UCA WAVES)主任陈健),他们不约而同地谈到了事件发生后,他们内心深处的悲伤、焦虑、沮丧和恐惧。
感同身受
当蔡先生(Jiu-Luen Tsai,上图)得知在UNC枪击事件中不幸遇难的教授和作案嫌疑人同为华裔时,他的内心里充满了恐惧、沮丧和悲伤。与北卡三角区的许多其他亚裔美国人一样,他不禁担心人们会如何对待他和他的家人。
近日来,这种沉重的心情,让他感到疲惫不堪,而且又触发了曾经的隐痛,“我们是住在北卡教堂山市的一个亚裔美国家庭,我们曾被暴力袭击过,虽然不是枪支暴力,而是肢体暴力。”蔡先生说。“当知道这件事时,我还是能听到我的身体在发出呼喊:‘哦,不,不要再发生了。’”
对蔡先生来说,这类事件总是让他感到深受打击,特别是当得知UNC警方承认他们在逮捕齐太磊之前还抓错了人的时候。
蔡先生说:“西方人似乎认为所有的亚洲人都长得很像,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借口难以区分,其实是为了把亚裔美国人描绘成永远的外国人,异乡人,非美国人。””警察抓错的那个人,完全有可能是我,因为我也是亚洲人,而且住在教堂山。”
枪支暴力成了内部矛盾?
可诡异的是,当枪手和受害者都是亚洲人时,公众的关注力似乎自动减弱了。
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亚洲与中东研究实践副教授Eileen Chengyin Chow说,UNC枪击案以及2021年亚特兰大水疗中心枪击案等事件,突显了美国枪支暴力泛滥的社会问题,以及亚裔移民在美国的脆弱性。
“这些(事件)都是枪支泛滥的结果,”周(Chow)教授说,“还有,人们似乎认为亚洲人很脆弱,毫无防备,是很好的攻击目标。”
“然而,当枪手和受害者都是亚裔时,比如今年早些时候在加州蒙特利公园和半月湾发生的枪击事件,人们又倾向于将这些事件视为亚洲社区的内部事件。”她补充说。
“对我来说,这就是美国社会的现状,是枪支自由带来的恶果。”周教授说,“可是,某些媒体的反应却好像在说,‘哦,因为犯罪者和受害者都是亚洲人,所以这是亚洲人自己的事。我们没法理解他们,他们和美国没关系。’然后就把它扔在脑后,无动于衷。”
北卡亚裔美国人团结组织(North Carolina Asian Americans Together)的宣传主管吉米·帕特尔-阮(Jimmy Patel-Nguyen)说,虽然UNC这起枪击事件没有被定性为仇恨犯罪,但它仍然是影响亚裔美国人社区的一个暴力事件。
“任何针对亚洲社区的暴力行为都是一样的暴力行为,这和枪手是什么种族无关。”
新伤加旧痛
仇恨亚裔的暴力事件是在新冠疫情开始后大幅增加的,但事实上,伤害亚裔美国人的暴力事件几十年前就存在,甚至更早。
美国华人联合会精神健康项目(UCA WAVES)主任Lily Chen(陈健)回忆说,1991年她还在爱荷华大学做国际生的时候,研究生陆刚枪杀了物理系和天文系的三名教员,还杀害了博士后研究员山林华,而她本人就认识山林华。(编者按:1991年卢刚校园枪击事件震惊全美,在事件中卢刚枪击了六人,其中五人殒命,他自己也饮弹自尽。)
“当时作为一名国际学生,压力真的很大,”陈健说,“既不了解美国的文化、又有语言障碍,还远离家人和朋友——那段时间非常难熬,感觉被孤立,极度孤独。”
32年后,陈健又有了和当年同样的感受。枪击案发生几天后,北卡州韦恩县( Wayne County)一名高中校长在Facebook上愤怒地发帖,发表了种族主义和仇外言论(见下图),更让她深感忧虑。
“你看,我们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应对这种仇恨亚裔的种族歧视)”陈健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和家人、朋友好好的在一起,而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陈健的小女儿是UNC的大三学生,她本人也是UNC的博士研究生,研究心理健康服务资源的不平等分配问题,因为这对亚太美国人社区有很大影响。她希望在枪击事件发生后,学校能为国际学生提供更多的支持,比如翻译。
她说:“我真的很希望学校能提供多样化的服务,这些服务能适合国际学生和有任何有特殊心理健康需求的学生的需要。”
枪击事件发生后,UNC的社工Susan Chung(钟苏珊)在她的办公室和心理健康网络研讨会上看到了许多亚洲留学生。
“他们觉得自己是外人,不属于学校。”钟苏珊说,“他们感觉自己被忽视了。而枪击事件的发生更加剧了这种感受,这就是他们的真实想法。”
钟女士12岁从台湾移民过来,努力成为中美两种文化之间连接的桥梁。她说,在枪击案发生之前,有国际学生就曾告诉她,他们觉得自己被学校忽视了,被同学和教授欺负了。
钟苏珊尝试为学生提供一些自我关爱的方法,以帮助他们处理复杂的情绪,但收效甚微。
“我意识到这不是他们想要的,”她说。“他们寻求的,不是这些小技巧,而是体制上的变化,他们会说,好吧,我学会了这个(应对方法),但又有什么用呢?我想看到是整个学校做出改变。”
作为父母,我们能做什么?
上文提到的蔡先生说,枪击事件后,他试图和自己14岁的儿子谈谈这件事,但在交谈中,他的儿子没说什么。
“老实说,我不知道他是否经历过这些事情——仇外心理、种族主义和对枪支暴力的恐惧,”蔡先生说。“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可能不会愿意分享这些。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家长,我必须和他谈谈,因为这些都是在我们身边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能做的,”他说,“就是让孩子知道我无条件地爱他,并会尽力保护他的安全。如果他感到困惑,不安或者恐惧,都是正常的,如果他想谈论这些感受,我愿意倾听。这就是我,一个14岁亚裔男孩家长,能提供给孩子的最大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