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
《杜克纪实报》为纪念杜克大学百年校庆,重点介绍杜克大学历史上的关键人物和事件。
这篇由三一学院二年级学生卢卡斯·林 (Lucas Lin)编撰发表在《纪事报》的文章,特别介绍宋氏三姐妹的父亲宋嘉澍。
他是三一学院的第一位国际学生,也是中国一个有影响力的王朝的创始人:
1880年夏天,当一位中国少年突然抵达北卡罗来纳州威尔明顿时,几乎没有人能想到,他的影响将深刻改变中国现代历史的进程。
宋嘉澍(Charlie Soong)是一位传教士、革命家,也是中国著名宋氏姐妹的父亲,但他的名气最终被他子女的名气所掩盖。然而,很少有家族能像宋氏家族一样在中国拥有如此大的政治影响力。
根据 EA Haag 在 2015 年出版的传记《宋嘉澍(Charlie Soong)》中的说法,他是第一位在北卡罗来纳州学习的国际学生。宋嘉澍从中国海南一路旅行到达勒姆,在杜克大学前身三一学院接受了西方教育,并建立了终生的联系。
前往美国
宋嘉澍 1861 年 10 月 17 日出生于中国海南岛,本名韩乔荪,祖籍客家,以迁徙传统闻名。他早年可能曾沿华南沿海短暂航行,14 岁时抵达东印度群岛,成为客家人的学徒。
宋的远房叔父是波士顿唐人街一位资深的茶叶和丝绸商人,他收养了宋,并给他取了宋姓。1878 年春,年幼的宋与他的新监护人一起踏上了环游世界的旅程。
宋嘉澍放弃了海南亚热带的炎热,换来了波士顿的冬日微风,他的海外新生活被限制在他养父在唐人街狭小的商店里。
文化冲击使宋嘉澍在美国的适应过程更加困难——没过多久,这位年轻的移民就意识到自己渴望更多的东西。很快,宋嘉澍找到了逃离的方法。
传说这名少年偷偷登上了美国海岸警卫队加拉廷号船,直到船离开波士顿港后才被发现。
然而,更合理的说法是,宋嘉澍——他的一生有近一半的时间在航海中度过——是在船上寻找工作。
他有幸在加勒廷号船长埃里克·加布里埃尔森手下工作,后者向宋嘉澍介绍了循道宗教,并招募他成为一名有偿船员。当宋嘉澍被问到名字时,他回答说“Chiao-shun”,在美国人听来,这听起来像“Charlie Sun”。
他的新“父亲形象”突然调到威尔明顿的另一艘海军舰艇上,这可能让宋嘉澍感到震惊,不久之后,他就从加拉廷号退役,登上了一艘开往威尔明顿的船,与他的前任船长团聚。
回到加布里埃尔森后,宋成为当地教会虔诚成员的一份子。在那里,他皈依了卫理公会,受洗时取名为查尔斯·琼斯·宋(Charles Jones Soong),并开始在当地一家印刷厂 工作。
不久之后,教会领袖们就萌生了让宋回中国当传教士传播福音的想法。威尔明顿第五街卫理公会教堂的托马斯·里考德牧师说服宋抓住这个机会,一方面是出于对基督教信仰的热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与中国的家人团聚。不过,宋首先必须入学。
三一学院的第一位国际学生
1881年4月下旬的一个傍晚,宋嘉澍乘坐从威明顿出发的火车抵达达勒姆。
通过卫理公会的关系,里科说服了三一学院校长布拉克斯顿·克雷文招收宋嘉澍为学生。为了资助他的学费,里科联系了达勒姆烟草巨头、慈善家和南方最成功的实业家之一朱利安·卡尔。卡尔对宋嘉澍印象深刻,将他带回家, “不是当仆人,而是当儿子”。
卡尔与这位年轻的移民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周末和假期,这位年轻的移民会和卡尔一家一起去教堂,和卡尔家的孩子们一起玩耍。
当宋嘉澍踏入伦道夫县三一学院的校园时,这所学校已度过了内战,但面临着财政困难和入学率低的问题。
此外,三一学院招收中国学生的规模在历史上也是史无前例的,因为该校仍是一所“南方”学院,缺乏种族和地域多样性。州内学生占学生总数的 93% ,其中 18 名学生来自现今北卡罗来纳州的切罗基。
宋嘉澍性格开朗,深受同学喜爱。虽然偶尔被同学取笑,但他“非常和蔼可亲,充满乐趣,总是以幽默的态度回应”。
宋在达勒姆受到的热情接待也延伸到了他与克雷文的关系。宋在学生时代定居下来后,寄宿在克雷文家中,克雷文校长和他的妻子艾琳·克雷文负责辅导这个几乎不会用基本英语交谈或书写的少年。尽管如此,宋能够记住《圣经》经文,这是他通过中国习俗掌握的学习技巧,被认为是进步的标志。
卫理公会希尔斯伯勒区会议的记录显示,宋嘉澍的努力被高度评价为“未来大有裨益”。记录进一步指出:“他最大的愿望似乎是有朝一日能回到中国,告诉他的父母耶稣和复活的事;说服他们放弃异教的工具,皈依圣经的宗教。”
1882 年夏天,宋嘉澍在三一学院完成一年学业后,学校决定将他转学到范德堡大学。范德堡大学开设了专门的神学研究课程,可以更好地帮助宋嘉澍实现传教士的目标。此外,布拉克斯顿·克雷文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宋嘉澍在三一学院可能没有人照顾他。
宋嘉澍难以接受调职的消息。离开纳什维尔意味着他要放弃与克雷文一家和卡尔一家的密切联系。据一份报纸报道,宋嘉澍“哭得停不下来”,“必须说服他调职是为了他好”。最终,宋嘉澍登上了开往纳什维尔的火车,于 1882 年秋天抵达纳什维尔,开始他的神学研究。
从传教士到革命者
从范德比尔特大学毕业后,宋嘉澍再次去了北卡罗来纳州,在那里与老朋友告别,然后以传教士的身份返回中国。
回到中国后,宋嘉澍对自己的身份感到不满,他被夹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之间,无法融入上海的城市环境。为了补充他未完成的使命,宋嘉澍开始经商,为美国圣经公会销售圣经。
他的生意迅速成为白手起家的故事,这可以追溯到他在威尔明顿印刷业的经历。19 世纪下半叶,西方传教士大量涌入中国,宋子文抓住了经济机会,创办了出版业。大量印刷廉价书籍,满足了人们对白话文圣经日益增长的需求。
讽刺的是,正当宋嘉澍考虑放弃卫理公会使命时,卫理公会却让他结识了被许多人视为现代中国之父的孙中山。两人在卫理公会的礼拜仪式上相识,并因共同的信仰、西方教育和结束中国封建王朝统治的愿望而结缘。
宋嘉澍开始秘密支持孙中山的革命计划,利用他的媒体印刷和传播革命小册子,并资助他的竞选活动。1906 年,宋嘉澍被任命为革命同盟会的财务主管,负责为中国国民党提供资金。
经过十年的起义失败后,宋嘉澍的经济支持和孙中山的革命积极性促成了辛亥革命,成功地结束了中国的帝制统治,标志着中华民国的开始。
宋家王朝
宋嘉澍的遗产由他创立的家族王朝和他的子女日后取得的名声决定。尤其是宋嘉澍的三个女儿,她们成为中华民国成立以及二战期间和战后塑造中美关系的关键人物。
宋嘉澍将自己的六个孩子全部送往美国留学。长女宋霭龄就读于佐治亚州梅肯市的卫斯理学院,这是世界上首批为女性提供学位的高等教育机构之一。宋庆龄和宋美龄后来也追随姐姐的脚步,进入该学院就读。
霭龄嫁给了孔祥熙,他是 20 世纪中国最富有的人之一。孔祥熙后来成为中国银行行长、财政部长,最后成为中华民国总理。
庆龄曾担任孙中山的秘书,后来嫁给了比她大 26 岁的孙中山。孙中山夫人是中国著名的公众人物,被誉为“现代中国之母”。她在二战前后积极参与政治事务,建立了中国福利院,支持儿童健康。1949 年,她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
美龄被誉为“永远的中国第一夫人”,在美国享有很高的声誉。美龄是国民党领导人蒋介石的妻子,她为说服世界各国了解中国的事业以及中国在抗日战争中需要支持发挥了重要作用。蒋介石夫人也是第一位在美国国会两院 发表演讲的中国人,担任事实上的中国大使。
宋嘉澍的长子宋子文毕业于哈佛大学,曾担任孙中山的秘书,后来成为财政部长和中国中央银行行长。他于 1944 年至 1947 年担任中华民国总理,并于 1949 年移居美国。
1949年,共产党在中国取得政权后,宋嘉澍的许多家人和后代移居美国。
宋嘉澍的名字和故事在中国逐渐得到认可,这是一项可观的遗产,可以追溯到他作为北卡罗来纳州年轻移民的成长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