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莱纳毛苌子报道】
将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速成为一个大人,若从提水姿势来判定,只需要一两天。
第一天,某人双臂弯曲将水桶提到胸口。从池塘到花园有一段下坡。人一走,水一荡,大夏天淋湿了衣服他们不在乎,可到达目的地,水只剩大半桶了。
第二、第三天,就不一样了。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可以跟第一天来帮忙的父辈或大哥一样,一手一只桶,保持平衡如履平地,俨然少林武僧。
他们在北卡大学城教堂山Ephesus路附近、政府暂未决定用途的空地上,开辟出一片奶草(milkweed)园。
草是7月3日种上的。这群男孩作为项目责任人,挑起了担子。
即将进入11年级的郭楷文(Kevin Guo)、赵瑞(Raymond Zhao),接受采访说:“我们会连续浇水7天,看成活情况后面再隔天浇。”
当然,每次会有一位家长陪着一起去浇水。
还有幕后的妈妈们,惦记着这些草,更是心疼这群孩子。有位在群里留言:“刚才拿了个家里的旧水桶去打水,浇了一些看起来最缺水的草……我把桶留在了地边,有谁路过时可以顺手浇一些最旱的苗子。”
国庆节变成“劳动节”
就7月3日说起。也就是美国独立日的前一天。
记者来到这块原属于退伍军人协会的36英亩的空地,教堂山中文学校和北卡华人联合会召集的志愿者,已经搭起了简易后勤补给站,将奶草和花苗摆到将种植的土壤上了。
毕竟疫情的风险还没有完全解除,活动筹备组期望把参与人数控制在一百人左右。
校长梁军亲自站在路边指挥交通。
然后,主角——东教堂山高中君王蝶俱乐部的一群学生,登场了。
郭楷文请出何家同(Albert He)介绍这次活动的内容和目的。由赵瑞现场讲解示范,告诉大家如何种植这些花草。还有一位叫许可(Peter),比前面提到的3位男孩高一个年级,也是俱乐部的核心成员。
独立日出门的家庭不少。俱乐部能联系到的成员都来参加了。许多中文学校的志愿者全家出动。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在俱乐部设计的圆形和扇形地块展开。
要种的有5种奶草,还有上10种花卉。
“这些奶草苗是我们用草籽培育的,其他花卉有的是买的,有的来自社区居民的捐献。”赵瑞介绍说,“君王蝶习惯在奶草上产卵,幼虫喜欢吃奶草。其他的花卉可以为成蝶提供粮食。”
成立这个俱乐部快两年了,他们有足够的知识来为君王蝶建造家园。
众手相帮3个多小时,有说有笑是劳动也像聚会。
可接下来连续一个星期的浇水,没有条件安装水泵,也利用不了虹吸原理,从50米开放的池塘一桶桶提过来,可不轻松。
这个天气,即便是早晚趁凉,也会动起来一身汗。
“第二天上午来了四五个人,干了四五十分钟。”
“第三天上午来发现地里还很湿润,就傍晚来浇了一遍。”
对他们而言,三天的国庆节,延长成了一周的劳动节。
……
核心成员每天都来。
第四天发现,预料中的“坏事”发生了:刚种下去已经开花的花苗被野生鹿群“偷吃”,有一个“肇事者”还被他们手机镜头抓到。
早有预案的家长军师,为孩子们杠来一捆竹条。大家在花园外围一圈、编织出漂亮的栅栏。
毕竟是孩子,谁愿意顶着烈日,不厌其烦干这些体力活?可这群少年感受到使命在肩,才能乐在其中。
“我们希望把这里建成示范园。”赵瑞说,希望这些花草成活,像设计花园图纸寄寓的那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让教堂山也能成为君王蝶的家。
少年偶遇君王蝶
与蝴蝶结缘,要追溯到两年前,赵瑞参加一次活动碰到一位“老外”“蝶迷”,第一次听说君王蝶的特异功能:它们是地球上唯一的“候蝶”,有的种群从加拿大南飞,跨越5000公里到墨西哥已是第四第五代了,居然可以遗传某种能力每年准确回到越冬的地点。
令人担忧的是,这个美丽、神奇的蝴蝶,每年数量都在减少。挽救的办法是,种植君王蝶赖以繁殖的奶草,提高幼虫的成活率。
君王蝶的命运触动了赵瑞,他联合郭楷文发起成立君王蝶俱乐部,学习研究君王蝶的习性,自己动手培育奶草,同时深入社会,在现有公园允许的地方种植奶草。
“去年因为疫情远程上课,大家就在自己家里种植奶草,免费派送给邻居栽种。”赵瑞说,他还在自家的奶草上发现了君王蝶产的卵,培育出四五只蝴蝶后来都放归大自然了。
教堂山政府2016年12月斥资790万美元买下这块地产,是用于商业开发还是建设城市公园,因分歧相持不下一直闲置。
今年初,华人议员顾泓彬和赵西隆合计,不如先利用起来,组织华人居民在这块地上种花种树,改造成居民休闲娱乐的景点。华人设计师林敏睿义务设计的园林建设方案,却被市议会以工程太大为由搁置了。
从小处着手,建一个小景观怎么样?华人孩子主导的君王蝶俱乐部让冷遇的设想峰回路转。
赵瑞和郭楷文说,今年5月他们与教堂山公园与康乐部工作人员接触,提出了建设奶草园的设想和申请,居然顺利通过了。一个多月后,等奶草和搭配的花苗长大,市政府工作人员运来土壤和木屑,7月3日的种植活动水到渠成。
市镇公园与康乐部的主任助理琳达·史密斯(Linda Smith)女士(下图)当天来到现场,热情鼓励说:“这个活动是各方合作的良好机会,有利于改善自然生态,希望能继续开展下去。”
各方助力点亮希望
给君王蝶一片乐土,也是为居民建一方彩蝶纷飞、鸟语花香的乐园。教堂山议员顾泓彬说,这是社区居民共建家园的又一个开端。
大学城多元、包容的社区环境,濡染了这里的华人居民。依托拥有28年历史的教堂山中文学校,近几年华人主导频频推出展示城市多元文化风貌、丰富市民生活的活动,如,教堂山点灯节,教堂山花节,教堂山迷你盆景比赛等,让华人融入到社区,也让其他族裔更多认识、了解华人。
“每年居民向政府提出的项目建议很多,能够像奶草园这样批准实施的很少。”顾议员为华二代赢得来之不易的机会深感欣慰。
只要是为社区建设着想,有创意,有意义,就能得到政府和居民的认同和支持。种草活动当天,除了俱乐部其他族裔的成员,好些“老美”,有的带着孩子专程找过来参加劳动,还领会几株草苗、花苗回去栽种。
将对君王蝶的爱好和兴趣,升级为美化环境和社区的行动,对于这群华二代少年,是再好不过的锻炼。兴建奶草示范园的过程,让他们感受责任、学会了担当。
东教堂山高中君王蝶俱乐部建设这个示范园,不仅带动本地的华人孩子参加,还启发了附近市镇的同龄人。
7月3日活动当天,凯瑞市两位10年级华裔学生Amanda Wang和Joshua Xue专程赶来观摩学习。
就在昨(7日)晚,Amanda组织了一场将在Green Level高中成立君王蝶俱乐部的视频筹备会,专门邀请赵瑞来介绍经验。
展望未来,喜看奶草遍地开,迎得君王翩翩来。
借蝴蝶的茧,成自己的王,奶草园培育的少年才是这个社区和族群的最大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