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自传】徐耀寰: 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回顾受洗归主以来近三十年的历程, 自己的愚顽驽钝,神的不离不弃,心裡充满愧疚和感恩。 近年来,常有机会事奉主, 事奉弟兄姐妹,第一次证道时,听到诗班献诗“奇异恩典”,这首再熟悉不过的圣诗,那天格外亲切,让我心潮起伏不已。“前我失丧,今被寻回; 瞎眼,今得看见。” 说的不就是我吗? 我曾是个失丧的灵魂,被神重价寻回。

做了多年的糊涂基督徒,世俗基督徒,生命却没有改变, 直到神打开我属灵的眼睛, 使我得看见。今天神恩典我,给我服事的机会。 我对大家说,如果谁要看看神行的神迹,那就看看我好了。我过去是个一心成名成家的人,今天神改变了我的生命, 使我变成一个一心服事神服事人的人。当神打开我们属灵眼睛的时候, 我们就更清楚地看清这个世界也包括我们自己。

清华园, 工程师的摇篮

1963 年,我高中毕业, 面临选择志愿的问题。 家里的长辈们两派意见, 有的愿意我学工,有的愿意我学医。 我自己是一看见血和尸体就不舒服,又喜欢理工, 就决定学工程。 在国内学工程首选当然是清华。 那时的清华招生广告上写着“清华园, 工程师的摇篮” 给了年轻学子们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高考之后,顺利考取,如愿以偿。

进了清华,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美丽的校园,同班同学来自全国各地, 一问大都是来自当地的重点中学,北京四中,福州一中等等。而且很多人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新鲜之感还没有完全褪去,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学习。 有人要我概括一下在清华几年的感受, 我印像最深的就是,几乎没有歇过礼拜天。 我在班里是比较用功的, 总想“拔尖”, 虽然努力,但在一群很优秀的同学当中成绩很一般。记得同寝室有个武汉同学,比我更用功。 同寝室几年我很少见到他,因为我还没起床,他已经去了教室,我晚上躺下睡觉后,他才回来。还没有到文革开始,他就因过度劳累肾衰竭去世了。我不知道今天的学生们学习风气如何,不过无论如何,不要像我们那样,每天都像跑百米冲刺,不仅搞坏身体,其它方面也被忽视了。

回顾几年的学习, 清华的校风使我们学习基础扎实,养成认真严谨的工作作风。 后来同班的同学里,出来一批教授、设计院院长,还有人从了政。到了清华的同学都有一个对自己的期望,那时叫作事业心。记得班上一个女同学就说过想成为居里夫人那样的人我的偶像是杨振宁这样的科学家。 那个时候不认识神,一心想通过自己的能力加努力实现成功的梦想。现在回想起来,这种以个人奋斗为中心的所谓事业心实在不可取。 并不是说神不要我们做出尽可能好的本职工作,而是説一定要搞清是荣耀神还是荣耀人。而且成不成功真的是神说了算,不是人说了算。

向神还愿,进了神的家

1981 年秋季我来到美国宾州理海大学读博。那时出来的人很少,而且大多是短期访问的学者。我自己踌躇满志,想大干一番,作出重大的科学贡献,为中国人争光,也告慰对我期望很高的父母。理海大学不是基督教大学,但教授当中一半是基督徒,这和国内大不相同。学生当中有团契,都是香港台湾同学,他们对我很友好,我参加他们的活动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孤身一人,有事可以和他们商量谘询。这一段学业繁忙,也没有灵命追求,连基督信仰的基本道理都不知道。有一次唐崇荣牧师来讲道,问有没有人决志,我虽然觉得道理讲的不错,但还是没有决心举手。

有一次,团契活动快结束的时候,没有人要求,我不知怎么,突然说了一句“将来我退休以后,要全职侍奉神。” 说过之后,觉得兑现还早,学位还没拿到,找工作更没有影子,退休似乎是很遥远的事, 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多年以后,看到德国以反纳粹着称的牧师尼穆勒回忆说,他原来是海军军官,有一次不知怎么说了一句“退休之后去做牧师”,后来果然做了牧师。看来,冥冥之中自有主宰,神早有安排。

在紧张的学习中,四年很快过去了。1985 年我拿到了博士学位。紧接着问题就来了: 我被告知,学生签证在毕业后一个月就到期。 我必须有工作或继续学习才能留在美国,否则就是非法居留。当时国内的老人劝我留下来,他们说,1949、50 年时,也有很多人出于爱国从海外回来,后来在肃反、反右、文革中几乎无人幸免被批判斗争,甚至家破人亡的遭遇。终于决定先不回国,留在这边观望一下看看国内形势发展再说。

但留下来谈何容易,你去找工作,人家问你有没有绿卡。你想申请绿卡,人家问你有没有工作。我是什么都没有。 走投无路之际,我和太太孩子一起跪下祷告,请神帮助。 我还向神许了愿:“如果你帮助我解决这个问题,我就跟你走,作个基督徒”。 后来,我就和一位教授联系,他答应给我一个博士后工作,并帮我办绿卡。我跟太太说,‘我要成为基督徒’。 太太说,‘你别太认真,也许是碰巧了。不一定是祷告得应许’。 我说“我对人从不失信, 对神更不能失信。只不过我还要等一等,最终是要加入的。” 我当时满脑子成名成家个人奋斗,没有信仰追求的动力,觉得只要我最终能成为基督徒不管早晚都算是对神还愿了。所以信仰的事就搁置在那裡。

我知道博士后不是永久性的职务, 所以一直申请工作, 有过几次面试但都没有拿到。时间很快来到了 1989 年, 一场政治风波彻底让我下决心不回去了。这时一个小学院的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它招聘教授的广告一直在那里, 因为学校太小我一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这是一个改革宗系统的学院,规模比清华一个系差不多,没有名气。但因为一直没有着落,很想安定下来,就决定试试看。由于这个学院是教会系统,申请时要求有四封推荐信,比一般学校多一封是牧师的推荐。 理海地区的陈锋卿牧师帮忙写了一封推荐信。学校很快回複,要我去面试。

11面试的那一天很紧张, 从早到晚,给系里教授介绍我的研究,和他们座谈,给学生讲了一课微积分,以便学校想了解学生的反映,和系主任、教务长座谈。 到了傍晚快回去的时候,最后一个是校长见我。 校长麦肯齐博士很和蔼,和我聊家常, 説他认识中国的冯友兰,问我是否知道, 我当然知道。 又聊了一些我的家庭和其它, 突然他好像随意冒出一句:“你是基督徒吗?”, 我措手不及,好像被人推了一下,脱口而出“是”。 后来又聊了些其他不重要的事情,就结束了。 让我回去听消息。

我回去以后,心里不安, 觉得自己虽然决心做基督徒但还没有受洗,如果不赶快去受洗,就有说谎之嫌。 于是,我立刻找到一个路德派的教堂,联系受洗。 那一天只有我一个人, 在问了几个基本问题之后,牧师给我施了点水礼。就这样我成了基督徒。 一周后,学校通知我授予我教职,我就接受了。

老我没变,依然过着世俗生活

虽然说向神许的愿应当信守, 但这样的信仰基础当然不足以带来生命的改变。我到了这个学校之后,依然活在成名成家的梦里, 每天应付完教学,晚上挑灯夜战,直到凌晨两三点钟,每天如此,希望有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 为此我几乎放弃了一切娱乐,投入了全部时间,不可谓不努力。 多少年后,看到圣经上说的“若不是耶和华建造房屋, 建造的人就枉然费力。” 心里感慨万分, 早明白这句话,就会认真读经,不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在世俗名利上了。

神把我放在一个以教学为主的基督教学校,可以感受到基督教雰围,很多的同事和学生也很友善。 但我自己的灵命还在原地踏步,对神的救赎和自己的罪没有清楚的认识,还是以自我为中心,没有放弃成名成家的梦想。圣经看不下去,觉得和自己关心的问题无关;星期天去礼拜也是走个形式, 再说由于语言困难,听懂的不多,很难得到属灵帮助。 在以教学为主的院校,搞研究是很难的, 因为教学任务很重,业馀时间很少, 和那些强调研究的院校条件不同。 人家的图书资料的丰富,对外学术交往的频繁都是我们这个学院无法相比的。 在这种条件下搞研究是很困难的。 在这期间,我看到学术圈拉帮结派,任人唯亲,并不是科学至上,客观公正的。人的罪性即使在所谓社会最干淨的学术领域也清楚地显示出来。

就在科研方面越走越艰难的时候,和校行政的关系也紧张起来。 我在开会时批评了学校强迫学生买笔记本电脑的作法,引起了上面的嫉恨。表面看来只是一两个人的问题, 但由于是关键人物,顶头上司, 无法回避,于是冲突不断。 神让我看到即使是基督教学校,也有种族歧视也有仗势欺人。 我周围一些同事是很好的基督徒,他们知道校方对我不公平,就为我祷告,求神帮助让校方对我更好些。但是却事与愿违, 关係越来越僵,终于我下了决心离开这个我教学 13 年的学校。多年后,我回想起这件事才明白神为什么没有按我们祷告的成就, 倘若校行政和我关系改善,我就会在那里待下去,继续我的成名成家梦,我的灵命决不会像现在这样。神藉着一些人的逼迫使我转向了神,我现在对那12些逼迫过我的人不再怀恨。我还做过一个见证, 感谢神没有按我祷告的成就,祂有更好的计划。

生命改变

由于无法忍受逼迫,2002 年我离开了原来的学校,来到南卡。 来后才知道南卡这个学校不仅无法搞科研,而且校行政完全以经济利益为目的办校, 上上下下风气都不好。 这就使我的成名成家梦彻底破灭。

与此同时,我找到了当地的唯一的一座华人教会。 第一次坐在礼拜堂里,崇拜还没有开始。听到优美庄严的钢琴圣乐,就觉得有一股清泉从头顶浇灌下来,把这么多年的烦躁暴戾、疲于奔命、受逼迫的委屈等等污泥浊水一下子冲得干干淨淨,我坐在那里眼泪不住的流。一种说不出的平安喜乐临到心里,是天父在欢迎我这个浪子回家吗?

由于不再争分夺秒搞研究,时间就多了起来, 我开始用较多的时间参加教会活动, 听中文讲道收获比较大,也开始在国内的亲友当中传福音了, 灵命也有了相当大的增长。 也参加过一些团契活动,但效果一般。 后来牧师建议我参加一个固定的团契, 我就很偶然地找了一个离我住的地方最近的团契。 这个团契的组长陈弟兄是个很有根基的基督徒,不但圣经的理解全面可以解答常见的问题, 本人也有很强的属灵生命,无论走到哪里都积极传福音。

有一天,团契活动结束后,陈弟兄留住我说有话说,我就留下了。 他的第一句话是,“徐弟兄,为了你的到来,我们祷告了两年多了。”我很意外:“我是偶然决定来这里的,就图个近便。” 他笑了:“在神没有偶然。 神要我出来带小组。我有全职工作,不想带。 但神一定要我带。 我说,那就求神给我带来帮手。 我也一直为这事祷告。 我相当肯定,你是神带给我的助手,看得出来, 神要用你。” 这时,我心里咚的一下,想起来我在 20 多年前说过的要在退休后侍奉神的话,我几乎忘记了, 神没有忘,借着这位弟兄的口告诉我,时候到了,你要履行承诺了。 我当时觉得那位神离我这么的近,几乎和我面对面了,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陈弟兄问我“如果神要你出来服事,你肯不肯?”

我说“神要呼召我,我没有话讲,一定做。” 然后我们一起为这事祷告,求神进一步的指引。 这是周五晚上的事。

周六我没有见到陈弟兄。 周日崇拜完,陈弟兄要我到他车里去。 在那里,他告诉我神回应了我们的祷告。 我问他神是怎么回应的,他说,周六他出去散步见到一位美国弟兄,谈到我们问神作为平信徒是否可以出来事奉,那位美国弟兄説当然可以,当场拿出一款很像军人佩戴的金属身份牌送给了陈弟兄,上面写着的是彼得前书 2 章 9 节:“唯有你们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神的子民,要叫你们宣扬那召你们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 这段话显然是说,每个基督徒都是神职人员,都有祭司的责任。 陈弟兄郑重地把那个金属牌送给了我。我接到手里説,“我今天晚上要祷告求印证,看是否是来自神的呼召。”说完我就回到我的车里,准备回家, 陈弟兄已经开车走了。 我开始在停车场退车,就在我准备换成前进档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 一股强烈的感情涌上来无法抑制,我索性让它哭出来,手停在了离合器那里似乎没有力气推动它。 这时我听见自己说了一句“我是不配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说,一切都是圣

灵的感动而不是我的思想在支配。 等到这股无法解释的浪潮退下的时候, 我给陈弟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不再求印证了,我肯定,信息从神而来。从那天开始, 这个小铭牌就一直挂在我脖子上寸步不离, 除了淋浴,不会摘下, 因为我不敢忘记神的呼召。

从那以后,我又几次近距离的经历了那位又真又活的神,属灵生命不断成长,在服事神服事人当中有极大的喜乐和用不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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