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情结

没有在北大念过书,更没有拿到过北大的毕业证书,我与北大却有一个不朽的情结。

建国时父母一腔热血到东北支援建设,而父母两方的兄弟姐妹都在北京。舅舅是北大西语系毕业的,留校执鞭至今几十载;叔叔是北大物理系毕业的,在北航教书。还有外婆姨妈等众亲戚都在北京,我不仅生在北京,我的童年模式是每隔几个月就到北京住一小段。北京对我至今我有着不能磨灭的影响,那里的红墙绿瓦,石板胡同对我有着神奇的魔力。也许,这就是所谓童年的梦,童年的色彩和童年的种子。

经常去北大的舅舅家,承泽园、蔚秀园、畅春园熟悉的黑顶红墙。他的园里住着不少作家名人,走过那些的古色古香的独楼,楼前的花草风中摇曳,想象某某阁里某某斋中的主人,写下传世经典美文或奥深哲理,在年少的心里堪比海市蜃楼的奇幻。

可叹我高中时竟未曾意识到大学的重要,或者说一个好大学的重要;如同结婚时并未曾真正懂得伴侣对你的一生的意义,所有的自以为理解不过是懵懂。高中时爱好广泛,“恋情“迭起,不务正业,而且非常逆反,觉得自己不能成为学习尤其是那种八股教育的牺牲品,对考顶尖大学完全缺乏认知及原动力。

直至高三毕业后的某个夏日,在英语角偶遇上一届的高中学长,一表人才,他给我家中电话,又是一笔好字,真是完美的白马王子。然后他淡然地告诉我他在北大物理系读书,而我留在沈阳的二流大学,才有擂胸顿足的刹那,悔自己开窍太晚。

生活总是这样不可思议,我对北京对北大的暗恋失恋居然在出国前得以些许慰藉。为了考GRE,参加了成立不久的新东方,如今大红大紫的俞敏洪那时还亲自给我们上课。舅舅的女儿(舅舅和叔叔两千金们也都是北大毕业)当时在北大读书,给我联系到宿舍,用今天的时髦用语,便是“我假装做了北大的学生“。

与“正品”的北大学子并肩走在宿舍与课堂之间,虽与他们咫尺之遥,其实仍是两个世界,那“一塌糊涂”(北大的博雅塔、未名湖和图书馆)是属于他们的。北大,连塔名湖名都意蕴空灵,怎不叫人有撕心的爱恋。而我身在其中,只是匆匆过客和旁观者。我的无奋斗精神就注定了我不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分子。早上五六点图书馆已座无虚席,我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梦;夜晚各楼馆仍灯火通明,我回到宿舍沉浸于张学友的歌声里了。他们踏朝露迎朝阳、披星带月的执着,我只有暗翘拇指,自叹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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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若干难忘的时刻。我的小学同桌,当时北大毕业后仍在北大硕博连读。记得我们在校区一处花茂树荫的小径上聊天,我问起他为什么不出国,北大历来输出大量人才,他的回答出乎意料,”父母在,子不远游”。他的话音未落,我已心中震撼,刮目相看,从此得下北大学子智商情商双高的结论。

表妹的同学,最近颇有影响的张泉灵回北大演讲时对在校生说,“不久你们就会感觉到你与北大的血缘关系”。像我这样的”非直系亲属“,对北大那方土地都有那样凝重而深远的千千结,想必那些身置其中的人更有浓于水的感情 。

一个来美多年、北大毕业的朋友最近回中国,在朋友圈放了几张校园照片,只点了一句“再回北大,旧貌新颜,有一种叫做灵魂的东西在这里游荡“。特别理解他的说法,那不只是一座学府,那是你曾经冶炼过灵魂的地方。

活到半百,细算人生有什么遗憾,没有成为北大人无疑是最无法挽回的悔,也像人生中所有的憾事一样,因为从此错过永不可及,才有切齿的欲望和不谢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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