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源:杜克纪实报 作者:Max Tendler
2025年4月2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对几乎所有进口至美国的商品征收10%的统一关税,该措施原定于4月5日生效。然而,仅一周后,由于股市在恐慌中暴跌,他暂停了这一计划。
尽管如此,截至4月15日,美国对某些加拿大和墨西哥商品征收25%关税,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145%关税的措施仍在执行中。
长期以来,特朗普一直是关税的支持者——将其作为打击外国商品的税收工具。他在2024年竞选期间曾将关税作为其经济战略核心,宣称可借此减少贸易逆差、向全球贸易伙伴施压,并保护美国工业和就业岗位。
但杜克大学政治学教授、国际关系与政治经济学专家 Joseph Grieco 表示,今年春季这些多变的贸易政策实施后,美国已经“跨过了通往衰退之桥”。
Grieco 指出,当前的经济局势尚不构成“全球贸易战”——因为这需要各方互相对等地加征关税。目前,包括欧盟在内的大多数主要经济体虽有考虑,但尚未付诸实施。
不过,美中关系却是个例外。
“这两个国家已经陷入了不断升级的报复性关税循环中,”Grieco 说道。
针对美国最初征收的125%关税(后来因叠加之前政策而调整为145%),中国也对美国产品加征了125%的关税。他预测,目前还远未到头,预计还会有一到两个回合的“惩罚性举措”,甚至不限于关税,之后两国关系才可能逐渐缓和。
Grieco 进一步表示,特朗普更宏观的战略目标是迫使在低工资国家运营的美国公司将制造业务迁回本土。
“关税的目的就是让进口商品的成本高到不如在美国建厂,”他说道。通过这种方式,关税试图“增强美国在国际经济中的地位,并保护本国工人”,减少对外国供应链的依赖。
尽管 Grieco 认为特朗普的最终目标“在逻辑上可以理解”,但他也指出,美国在实际回流生产方面面临重重障碍。相较于中国,美国拥有更高的劳动力成本、更严格的环保规定,以及较小的工业劳动力规模,这些都推高了国内制造成本。
“美国在金融、科技和人工智能等服务领域拥有比较优势,而中国在制造业方面具有比较优势,因为他们的机会成本更低,”政治学访问助理教授 Clara Park 补充说。她指出,中国较低的原材料和劳动力成本正是其竞争力的关键。
她还表示,加征关税最终会反噬美国所擅长的产业。比如,人工智能产业依赖大量进口零部件,如半导体和建设数据中心所需的钢铁,而这些原材料现在也面临更高的进口税,进而推高了生产成本。
此外,Park 指出,美国贸易政策反复无常,关税的执行缺乏稳定性,这使得“企业在投资和雇佣决策时无法获得所需的监管确定性”,从而使得“制造业回流”的前景更加不明朗。
Grieco 还指出,不可预测的政策,加上与乌克兰和欧盟之间的紧张关系,正在导致美国与其亲密盟友之间产生“不信任与失望”,削弱了美国作为全球经济稳定力量的可信度。
“所有这些重要的伙伴都在怀疑,美国是否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他补充说,“而拥有盟友,对一个国家在全球政治中实现目标至关重要。”
通常来说,当股市下跌时,美国国债因其稳定性而受到追捧。Park 表示,这些国债被认为是“地球上最安全的资产”,因为它们有美国政府做担保,几乎不可能违约。
但尽管如此,目前国债市场却出现了资金撤离,美元也在贬值——这一反常现象让 Grieco 和 Park 都认为,美国可能正走向一场对普通民众影响深远的经济衰退。
“这些关税其实是一种‘针对普通美国人的消费税’,”Park 说道,并指出这种税负最重地落在低收入家庭身上。除了商品价格上涨,汽车保险、房屋保险等服务的费用也会随之上升。
Grieco 表示,美国未来可以通过政策“转向”来寻找出路:比如中国可以增加对美国农产品的进口,而美国则可以降低对“中端消费电子产品”(如 iPhone)的关税。
他还建议两国通过“互降关税”并配套“侧面协议”,允许更多中国制造企业在美设厂,以推动经济合作。
而 Park 则认为,美国应专注于自身擅长的领域,而不是在制造业上与中国硬碰硬,比如加大科技、医疗、金融等“依赖人力资本”的领域投入。
不管如何,Grieco 认为这场关税风波可能已经开启了一场“长期趋势”,“而且有可能加速”。
“我并不太乐观地认为中美可以恢复到之前的贸易关系状态,”他说。